今年春天,我和老伴想在阳台种点菜,一开春,早早地就把原来的几个大花盆腾了出来,又特意从朋友的菜地里,挖来了两大袋肥土,满满地装在盆里。清明前,我们兴冲冲地把菜籽撒在花盆里,浇上水,眼巴巴地等待着它们发芽、开花、结果。谁知,这些长出的菜苗,不是被虫吃掉就是只开花不结果,望着一天天蔫死或疯长的菜苗,我们种菜的热情和自信,一下子就给浇灭了。
世间许多事真是得失相当,没料到,我们种菜虽然失败,却无意间收获了另一份惊喜,那就是阳台上迎来了一位新客人——蟋蟀。它的到来和歌唱,给我们这个夏天增添了不少回忆和乐趣,大大地弥补了种菜的失落和不快。
夏夜的一天,我们正在客厅里看电视,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蛐蛐叫,我俩都很惊奇,以为是楼下草地里蟋蟀的叫声,就走到阳台,耳朵贴着窗户往下听,不对,六层的楼下不会传来那么响亮的声音。再循着阳台边走边听,“你听,在那儿呢!”老伴高兴地指着右边窗户下的一排花盆说。我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些花盆,哎!叫声一下子没有了,我想可能是我的脚步声,惊动了它,才停止鸣叫的。真的,我刚一离开,那叫声又响了起来。这下,我们确切地证实了我家阳台上住进了蟋蟀,它一定是随着那菜地里的肥土带来的,起初的卵或幼虫,在花盆里慢慢长大后,就变成了这只会鸣叫的蟋蟀了。多好啊!我俩为这个小精灵的到来兴奋不已,切望它能常住我家,陪伴我们度过一个个快乐的夏夜。
从此,每天晚上,这只蟋蟀,美妙而清亮的声音,就会准时开叫,直至第二天的凌晨。有好几个晚上我夜半醒来,周围一片静寂,这时再听听阳台上那蛐蛐的叫声,如同天籁之音,清丽而响亮,使整个的夜空多了一份灵气和野趣。此刻我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的情景。那时我家住在塔院附近,周围除了老伴单位的两幢楼外,不是稻田就是菜地,记得夏天的傍晚,我们常带着孩子到田边散步,一路走来,青蛙、蟋蟀的叫声不绝于耳,孩子们尤其喜欢逮蛐蛐。我们一同在草丛间、石缝下,寻找那些翅亮须长好看威猛的蛐蛐,逮回后,分别养在有盖的罐子里,听他们的叫声,看它们的表演。要斗蛐蛐时,就把两只放在同一个罐里,用一根草尖撩拨它们,看着它们激烈的打斗,听着它们激越尖利的叫声,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,那时这可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游戏和玩具啊!后来,房子越建越多,农田越来越少,很少听到那么多的蛐蛐叫了,再后来我们搬到更高的楼里,就再也听不到那些悦耳的叫声了。
这只蟋蟀的欢叫不但给我们带来了许多乐趣,还让我们受益不少,欣喜有加。夏夜常很闷热,有时睡不着,加之我有耳鸣,双耳连续的嗡嗡声搅得心里很烦,常常辗转难眠,没想到,自晚上听到这只蟋蟀的鸣叫后,那耳鸣声反而减弱了不少,老伴说那是蟋蟀的叫声屏蔽了我的耳鸣,感觉就没那么强烈,才会慢慢入睡的。真没想到它还会带给我这个好处,心里感到很慰藉。在伦敦奥运会赛事热播的那些日子里,我和老伴观赛的兴趣很浓,有时观赏到深夜,有时遇到精彩的重要赛事,还会凌晨两三点钟爬起来观看,连续多日,有时看得人很困倦,精力不济,眼睛发花,这时走到阳台,听听蛐蛐那阵阵清亮的叫声,会让你提起神来,继续观看。可以说,这个奥运季,它也是和我们一起见证了我国运动健儿在伦敦创建的历史辉煌。
夏夜,我们都是在倾听这只蟋蟀的叫声,并未见到它的真容,说实话,还真想看看它长的什么样,但又怕惊动它而跑走。正在矛盾之时,没料到,这天,我正在阳台晾晒衣服,突然发现,地面上有只小虫在爬动,我定睛一看,原来是只蛐蛐,这不就是我们家的蛐蛐吗!我欢喜之极,赶快喊老伴,他急不可待地拿来相机,追着给它拍照,为它留下了不少珍贵的镜头。这一夏,我们不但听到了蟋蟀美妙的叫声,还看到了它如此健硕美丽的身姿,真的很快乐,很享受。
现在,夏季已去,秋日到来,这只蟋蟀,还一如既往地鸣叫着,但愿寒冬降临时,它能在我家的阳台“潜伏”下来,让我们明年夏天再继续谛听它的鸣唱,再和它一起度过每一个愉快的夏夜。
(文/张阿莹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