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中,是古代英雄辈出之地,是我们党在抗日战争时期,创建的第一个根据地——晋察冀边区的一部分,从1942年5月1日开始,日寇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纠集日伪军14万人,对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空前大扫荡,当时人们叫它“五一大扫荡”。随后敌人配合军事上的“扫荡”“清剿”,对我冀中根据地进行了五次“治安强化”运动。至1942年7月底,在冀中八千多个自然村,六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日寇修碉堡753座,修公路15166里,挖封锁沟8373里,这次大扫荡使我主力部队损失34%,地方部队损失46.8%,区以上干部牺牲1/3,群众被杀抓五万余人。
我的家乡在冀中蠡县辛兴乡北沙口村,我堂哥李锅灶,是八路军120师战士。1937年对日阻击战阵亡,堂哥李墨田长工出身,1938年入党,后担村支部书记,我家成了抗日堡垒户,由于环境影响,我不满十岁,卷入了抗日洪流,当本村儿童团团长。
1943年4月,日寇掌控了冀中时局,从战略出发,在据点内开办小学,对中国儿童进行奴化教育,党组织抓住这一机会,派我去“上学”,了解敌情,购买物品。
本村地下党员村民委员会主任苑怀玉,向我交代任务,要受本村对日联络员李洛献领导,明确告诉我,他是自己人,别看他每天跑炮楼,跑据点,但主要为我们工作,每天发我两毛钱,吃中饭。
李洛献当时不到五十岁,识字不多,但精明能干,头包一块毛巾,既作帽子,又擦汗,是位冀中平原上的典型农民,论辈分,我叫他大伯,他护送我进据点“上学”。
大百尺镇在我村正北六华里路,这个镇北距高阳县二十六里,南距蠡县县城二十四里,地处两县中间地带,高阳至蠡县公路从街心穿过,是重要的交通咽喉,在它的周边20里内,有日寇炮楼12座,大百尺据点是指挥中心。
洛献大伯带我走到镇村口时,对守镇村口卡子的伪军说,这是我侄子,叫李双伦(我的俗名)是来上学的,以后他进出镇口,请兄弟们多多关照,伪军点头答应。
镇内街道两旁有店铺开门营业,在整齐的墙面上,画满了仁丹的画像,黑绿色大卡车,卷着尘土驰过,街道南边是广场堆满了大油桶,木材,钢丝……旁边有个像大仓库的房子,就是学校,路北大黑铁门,有鬼子站岗,这日军营区,大伯带我见了教官,就算办了入学手续,顺利入学。
我在这所学校上了七个月,主要课程:语文、算术、修身、体育,鬼子的课本印的很漂亮,语文课本封面彩色图画,红太阳升起。
课文是颂扬太阳:“天亮了,弟弟妹妹快起来,姊姊说:快来看太阳,太阳红,太阳亮,太阳出来亮堂堂,太阳今晚落下去,明天出个新太阳,太阳,我来问问你,晚上被褥凉不凉……”
当时我觉得朗朗上口,并不了解鬼子的意图,直到1950年2月,我参加了共产党,经党组织教育,我才明白这是训练中国儿童对日本国旗的崇拜,对皇军的崇拜,是奴化教育,手段很高。
学校大仓库内角处,是小卖部,专对学生开的,有卖火柴,在那个年代,老百姓根本买不到火柴,家家户户日夜点燃着一根“火绳”,“火绳”是用玉米须和破布编成的,做饭时再吹成明火,但对区小队,县大队的八路军战士来说,没有火柴,又不能用“火绳”,就是大困难,所以给战士们买火柴成了一个任务。洛献大伯告诉我,尽量多买,所以每当小卖部卖火柴时,我就让我的同桌同学,荆丘村的李保生帮我一起买,这七个月里,买火柴几十次,有一百多包,在我放学回家路上,有两座破砖窑,叫对子窑,洛献大伯在此处等我,他接到火柴,就及时送给区小队同志。
在那个年代,不仅火柴缺,药品更缺,有几次让我买二百二(红药水), 纱布等。
1943年初冬流行传染病疥疮,这种病使人手指缝,脚趾缝,臀部,腰部起丘疹,非常刺痒,洛献大伯让我买硫磺,当时不知道干什么?过了两天区小队同志到村里,原来他们很多人染上了此病,深夜在村边一座破庙里,点燃硫磺,战士们脱光衣服熏烤,我在庙外放哨。
作为小学学生,我了解的军情很少,记得有两次,一次是从高阳县来了三卡车鬼子,我及时汇报防备扫荡;另一次在鬼子营地门口,很多伪军,其中有辛兴炮楼的伪军蒋队长,说不定伪军头头们要开会,我也及时报告得以提早警惕起来。
后来战局转入反攻阶段,鬼子准备败退,关闭了小学,我又回到村里。
文/李墨卿 图片/来源网络
编排/郭琛依
编审/郭永秀